【叶乐+双花】黎明之光08
双花回忆杀
8.
孙哲平和张佳乐两个人的确从小就是理想主义者，不过并不是一直都志趣相投。
拜孙哲平姐姐所赐，两个人第一次见面之前就已经对对方有了一点印象。
只不过贵族大少爷张佳乐，听听孙哲平的事都是因为好奇。而孙哲平听张佳乐的事时满脑子都是：“妈的，这个花花公子又欺骗我姐的感情了。”
天地良心，他姐姐和张佳乐完全是纯纯的友情。但从小直男的孙哲平愣是看不明白。
所以两个人第一次见面，张佳乐满脸笑容的迎过去，结果孙哲平很欠揍地甩给了他一张黑脸：“别把你们贵族公子那一套用在我姐身上，恶心。”
两个人都十几岁容易冲动，张佳乐本来有心结识一个平民朋友，却被这样羞辱了一番，他面子上格外挂不住。
两个人又没营养地对吼了几句：“你这话什么意思？” “我什么意思你自己心里清楚。”然后就打成了一团。
张佳乐虽然学过一点剑术和格斗术，但都是贵族老师教的花架子，而孙哲平从小就在矿坑里跟别的工人打架，张佳乐这种花拳绣腿很快就落到下风。
还好孙哲平打架归打架，理智还在。知道这次下手打的不是其他流氓小混混，是贵族大公子。
摁在地上打了没几下，就住手了，就是这样张佳乐脸上还是淤青了一块。
孙哲平放开张佳乐之后有点紧张，虽然他自己天不怕地不怕，但是如果这位大少爷回家告状，那自己一家就会立刻失去矿场工作的机会，连带着被赶出矿场工地附近的家。
“……”张佳乐从地上站起来，心里满是愤怒。
但不再是因为孙哲平对自己的误解，而是因为他看出来对方顾及到了自己的身份才住了手。
到底为什么愤怒，年少的张佳乐一时也想不明白。他只觉得又憋屈又生气，咬牙瞪着孙哲平瞪了半天大吼：“你怎么不打了？”
孙哲平沉默了一会儿，才说：“对不起，是我冲动了。”
结果张佳乐听了更生气了，他胳膊还疼着不好动手，从小学贵族礼仪长大又不会骂人，于是憋了半天他才说了一句：“你笨蛋吗！”
这话听起来毫无杀伤力，甚至要是换个女生来说，还有点像撒娇，一下就把孙哲平给逗笑了。
“……”
张佳乐看着他笑，自己也挺无奈的，他是想骂脏话，但是话到嘴边一句也找不出来。
气氛一下子就缓和下来。
张佳乐知道孙哲平是误会了他，冷静下来解释说：“我跟你姐姐什么都没有，你误会了。她也经常跟我说你的事。”
孙哲平本来将信将疑，但是看张佳乐一脸诚恳，而且身为贵族好像也没有骗自己的必要，也就信了。
本来就年纪相仿，张佳乐混迹社交场合多年，很快就绕过这个话题，讲起了一些这个年纪男孩子都喜欢听的事。
于是矛盾化解，两个人不打不相识，很快就成了朋友。
张佳乐性子本来就比较野，他表面上在家里装乖儿子，私底下野劲全通通是跟孙哲平混在一起的时候释放。
他父母不喜欢自己儿子和矿工儿子一起玩，孙哲平的父母也非常讨厌高高在上的贵族，因此两个人每次见面都搞地像偷情一样偷偷摸摸。
两个人在附近的山丘上到处野，爬过树，游过泳，打过群架，也仰望着星空聊过人生。
张佳乐经常孙哲平带些书看，都是些高深莫测的艺术哲学，作为一个矿工出身的孙哲平本来对这些没什么兴趣。
但是每次跟张佳乐聊起来，却都会不由自主他说的话题所吸引，久而久之就也产生了兴趣。
孙哲平则是经常跟张佳乐讲讲他们矿坑里的事，有下流黄色段子，也有稀奇古怪的鬼故事。反正不管是什么张佳乐都乐意听。
偶尔张佳乐也会偷溜到矿工工地上，久而久之也就认识几个孙哲平的矿工朋友。孙哲平不大的年纪，靠着和贵族大少爷关系不错的传闻，在矿工里有了小小的威信。
本就是情窦初开，对一切都充满好奇的年纪，谁受得了这种偷情一样的又快乐又刺激的体验。
两个人关系很快就暧昧了起来，直男孙哲平看不懂暧昧，早在社交场合和女孩子玩暧昧习惯了的张佳乐怎么回不懂。
意识到这一点之后的张佳乐，每次两个人见面的时候都会不由自主的心跳加速。
“喂，你有没有想过你以后要干什么啊？”
孙哲平说这话的时候正和张佳乐并肩躺在草地上。张佳乐身上套的是孙哲平的备用工服，他那一身贵族衣服要是弄脏了一定会被家人骂个狗血淋头。
4月份的春天草地柔软清新，午后的风让人昏昏欲睡。张佳乐眼睛都快闭上了，突然听到孙哲平这么问觉得挺无厘头的，就捡了个必定会发生的事来讲：“我很快就能去读大学了吧。估计学艺术建筑之类的。”
“……我想学机械。”
“噢？我觉得不错啊，很适合你。”
“不过，我不会去上大学。”孙哲平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很平静，但是张佳乐还是从里面听出来了点落寞。
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都很自觉的会回避这种会暴露阶级的问题，但有些事怎么回避都难免会显露出来。
“这么说起来，我前两天看到有篇文章在讲艺术和机械制造结合的事。”张佳乐决定转移话题。“说是为了解决机械化带来的丑陋，应该把艺术分成大小，以前艺术都是满足小部分人的需求，未来小艺术应该注重更多人的需求。比如，工地上的工人之类的。”
张佳乐说完最后一句还在孙哲平胸口上指了指。
孙哲平听不明白，他想了想工地上那些张牙舞爪的采矿机器，实在不知道怎么样才能让他们跟艺术结合起来。
不过他明白张佳乐的意思是在说，即使未来看似大不相同，但终究不会毫无交集。
孙哲平笑了，他捏住张佳乐的手指，然后说：“我们可以合作开个公司，顺应工业的潮流做机器生意。”
一阵风吹过来，两个人用来乘凉的大树树叶哗哗地响着。远处有一片野花开的很好看，张佳乐很是喜欢，在这里写生过很多次。
被捏住手指的张佳乐，看到阳光斑驳了孙哲平的面孔，心脏突然开始砰砰直跳。他愣了半天，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如此心动。
孙哲平看张佳乐没反应接着自己说了下去：“你这么喜欢画花，那我们到时候造一台飞机出来，就叫繁花血景怎么样。”
张佳乐听了一下子回过神笑了：“什么飞机叫血景听起来好不吉利啊。”
“很酷啊。你不觉得吗？”
“我看是你有点中二病。”
“中二病是什么？”
“就是你吧。哈哈哈”
两个人16岁开了这个玩笑，张佳乐一直记到17岁，已经跳级进入建筑系的张佳乐，整天偷听隔壁工业系的课，最后真的拿出来了一张标名为“繁花血景”的流线型飞机草图给孙哲平看。
孙哲平接了草图二话没说，花了几个月的功夫自学成才把张佳乐的草图做成了一个飞机模型。
“厉害啊你。”张佳乐看到模型的时候兴奋的都要蹦起来了。
“送给你了。”孙哲平拨弄了一下模型的螺旋桨，然后递给张佳乐。
“别吧，你做了那么久才做出来。”张佳乐推辞。
“有点占地方，我家没地方放。”孙哲平说。“而且这只是个模型，等将来我们做个真的。”
张佳乐收下“繁花血景”，回家之后把他端端正正摆在自己屋里最显眼的地方。每天早上醒来看到它心里都喜滋滋的，他想好了他要好好读大学，将来办一家自己的事务所，然后让孙哲平来当御用机械师。
他16岁就发现自己喜欢孙哲平，结果一直憋到18岁也从没越雷池一步。年轻的张佳乐很有耐心也很有信心他能顺着自己的目标走下去，等到梦想成真的那一天再向孙哲平告白。
*
可惜，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。
18岁的春天，张佳乐正在他跟孙哲平常去的山丘上写生，突然感觉地板一震，好像从地下深处传来了一声闷响。
地震吗？
张佳乐画笔都没收拾，立刻跑下山丘找人问怎么回事。结果，一个神色惊慌的小孩告诉他：“百花矿井爆炸了。”
张佳乐感觉被当头淋了一盆凉水。
孙哲平昨天说今天要往深处开矿，一大早就会进井。现在矿井发生爆炸，那么在井下的孙哲平…
张佳乐不敢继续想了，只觉得身体不受自己控制得狂奔起来。其实他的理智告诉他，他去了也没有用，他从来没有面对如此大的矿难事故的经验，而且如果爆炸发生在孙哲平的矿井，那他生存的几率基本上就是零。
他能做的也就是去现场确认孙哲平的生死，如果是生那当然最好，如果是死…
这是所有矿工在暗无天日的矿井中工作最担心的事。许多矿工都因为矿难失去过亲人或朋友，张佳乐清楚的知道这些，因此完全不敢想下去。
繁花血景，还没有变成现实。孙哲平就准备先走了吗？
张佳乐发现自己在做什么的时候，人已经来到百花矿井了。他跟着孙哲平也是来过几次这里，甚至认识一些这工地上的工人。矿场现在一片混乱，据说已经有人通知救援了，可是听说因为矿场本应该配备的救援装备不齐全。救援队迟迟还没下井。
为什么救援装备会不齐全？张佳乐不用想就知道是因为负责这片矿场的资本家，为了减少支出赚取更多利润。大概是看到救援设备长期闲置不用，便不再配备了。
张佳乐先是找了一圈，没有看到想见到的人的身影，倒是逮到了孙哲平平时一起下矿的小跟班，张伟，正在主矿坑隧道口向里面张望。张佳乐赶到现场的这段时间，许多没有发生爆炸的矿坑中工人已经相继上来了，都围在发生爆炸的矿坑口。
张佳乐看到这小子没事，心下也是稍微安了一些。因为他和孙哲平一直是同一矿道的。他没事，孙哲平大概率应该也没有事吧。
“喂，孙哲平呢？”张佳乐直接上去拍他肩膀搭话。
“……”张伟回过头来，却似乎根本没听到张佳乐在说什么一样。双手还有些颤抖，被张佳乐一拍好像甚至差点没站稳。
张佳乐这下又是心提到嗓子眼了，他看到张伟的脸上还有血污和衣服也有烧伤的痕迹。但还好都不算严重，更重要的是张伟的脸上写满了恐惧。
“怎么回事？”张佳乐着急地问。
“我们上来之后，听说有人困在主矿道，救援队还要一段时间才到，孙哲平等不及就想先下去救援。我跟他一起…”张伟总算看清眼前的人是张佳乐，缓过来点神。
“…但是下面火太大了，我们运了一矿车的水运下去没办法扑灭路上的火。但是还有人在里面…有人被…那味道…”
张伟说不下去了，有人被烧焦了，他还闻到了肉被烧焦了的味道，他回想起来只觉得一阵恶心。
“那孙哲平呢？他又去哪儿了？”
“他，他又下去了。他说能救几个是几个，等那些狗日的救援队来了早就都死完了。”
真像是孙哲平说得出来的话。张佳乐闭了闭眼睛，然后站起身四处一望看到还有两个正在注水的救火矿车，显然是准备送到矿井深处救火，他想也没想就冲了过去。
*
两辆矿车连在一起顺着隧道向下，温度很快就升高起来，张佳乐也闻到了张伟所说的味道，胃里开始泛起了恶心。
跟他一起下去救火的是个老矿工了，比张伟要镇定很多，路上跟张佳乐讲起里面的情况：“火把矿井吊笼那边的路挡了，一群矿工被困在那边过不来。只要把这路火扑了，他们就能过来。”
“通风装置开了吗，下面烟雾和毒气要是不排散有可能引起二次爆炸。”张佳乐说。
“开了，但是那堆通风管道修的偷工减料，排散速度很慢。”老矿工这话里毫不掩饰着愤怒。
张佳乐没有接话，正想着什么突然听到了哭喊的声音。他闻声看过去，原来隧道另一通道的木门失火了，有几个人站在大火外围用水桶扑着火，却实在是杯水车薪。
“我儿子还在里面。”一个已经被烧的面目全非的男人，满脸血污地哭喊着。他们几个人死里逃生从刚从变形的门里出来，一根燃烧的木梁就掉了下来挡住了最后一人的去路。
张佳乐看到立刻停止了前进，让老矿工继续向下，自己拉出起软管准备先把这边门里的人救出来。
“你们先带这个人上去，他烧伤太严重了。在这里也帮不上忙！”张佳乐一边把喷头对准着火的门，一边说。
于是两个人架扶着受伤的父亲往回走，只留下一个人帮张佳乐摇水泵灭火。
半车水喷出，火势减弱，已经足够里面的人逃生。张佳乐冲里面喊了几声却没人出来，想到这屋子排气不好，里面的人很有可能吸了过量的有毒气体已经晕过去了。
“我进去背他出来。你在这里继续。”张佳乐把上衣脱了，往水中浸湿，捂着口鼻就往里进。
张佳乐从变形了的门缝里进入，果然看到一个人晕倒在门口。他屏住呼吸过去刚想把人拉起来，却又是听到一声巨响，然后脚下天翻地覆的震动。
二次爆炸。
张佳乐知道，这肯定是通风不及时引起了二次爆炸，位置肯定还是主矿道深处。
这次身在矿洞之中，比之前在山丘上时候感受到的震动不知道强了多少倍，张佳乐看到头顶的梁柱在震动中很是不争气裂出一条缝，心里暗骂糟糕，最后一个念头是我还没和孙哲平告白，然后就眼前一黑。
不知道过了多久，张佳乐在黑暗中听到有人叫他的名字。然后就是一阵乱七八糟搬东西的声音，许多土砾落到了脸上，他终于清醒过来。
他看到厚重的木头横梁，和地面形成一个三角形把他挤在当中。他动弹不得，却多亏这横梁没被重物砸伤。
“张佳乐！你能听到吗！”
外面呼喊他的声音又清晰了几分。
啊，是孙哲平…
张佳乐意识到的这声音的主人是谁的时候有点想哭，矿难发生之后他虽然已经确定这人没在爆炸发生地遇难，却也一直没见到对方。他努力发出了点声音想要告诉对方自己的位置，然后又失去了意识。
【虽然想写的很多，大纲当时想的也挺多。但是驾驭长篇实在是太难了，笔力不足细化自己一个人脑又太难有火花，所以我坑掉…。回来还是先从写短篇试一试开始吧！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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